年后去越南呆了一陣。整體感受是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的中國，物價不高，生活節奏慢（除了(le)胡志(zhi)明）。有一(yi)天偶然在(zai)朋(peng)友家附近發現一(yi)大片產業園，里面幾乎(hu)是中(zhong)國的企業。突(tu)然好奇(qi)，越南的制造(zao)業和外資發展(zhan)的怎么樣(yang)了？
其(qi)(qi)實這(zhe)篇文章大部分結論(lun)就好比(bi)美聯儲的(de)(de)加息、小米的(de)(de)SU7一樣，都耳熟能詳了。重點其(qi)(qi)實是論(lun)證(zheng)的(de)(de)過程(cheng)，相(xiang)同的(de)(de)邏輯，用在不(bu)(bu)同的(de)(de)國家，不(bu)(bu)同的(de)(de)時代背(bei)景，還是很不(bu)(bu)一樣的(de)(de)。
先說FDI，全稱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（外商直接(jie)投(tou)資）。概(gai)念和(he)成分都(dou)是什么？一會(hui)再說。
先來看(kan)看(kan)越(yue)南去年(nian)的FDI數據。
2023年FDI（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）同比2022年增長(chang)32.1%，達(da)366.1億美元(yuan)；從新增項目數(shu)量(liang)上(shang)來看，同增56.6%，達(da)3，188件。
數據來源：越南計劃與投資部
如果時間拉長點(dian)看，從2017年開始越(yue)南的(de)外(wai)商投資(zi)流入就(jiu)已經是在(zai)300億美元上下的(de)水平了(le)。2023年的(de)增長似乎也只是反彈到(dao)了(le)一個正(zheng)常范圍(wei)。
但如果橫(heng)向比(bi)(bi)一比(bi)(bi)，就很值得一提了(le)。
根據經合組織（OECD）發布截(jie)至2023年二季度的(de)全球FDI流動額統計(ji)數據(ju)。 截(jie)至2023年上半年，全球FDI凈流入(ru)額累計(ji)近6000億(yi)美(mei)元，較(jiao)2022年同期(qi)下降(jiang)36%。
而(er)全(quan)球幾(ji)大主要經濟體，中國、美國、歐盟2023年1～9月的FDI流入(ru)分(fen)別(bie)是(shi)251、2651、853億美元，同比增速分(fen)別(bie)是(shi)-84.33%、-9.03%、120.22%。
數據來源：中國外匯管理局、OECD
幾大經濟體(ti)近幾年(nian)(nian)呈現波動下(xia)降的(de)趨勢(shi)，而歐盟的(de)反彈主(zhu)要是由于22年(nian)(nian)同期的(de)低基(ji)數。有多低呢？看上圖2022年(nian)(nian)歐盟那根綠色的(de)柱子，它是負的(de)。
這就涉及到FDI統計(ji)口(kou)徑的問題了(le)。OECD發布的FDI流入(ru)數據(ju)，它是一個凈值。
以(yi)中(zhong)國的數據為例(li)。FDI主要有外匯(hui)管理局和商(shang)(shang)務部兩種口徑，前者(zhe)遵循的是國際收支法，這(zhe)種方法下的FDI主要包(bao)括兩個大項——股權(quan)和關聯(lian)企(qi)業債(zhai)務。而商(shang)(shang)務部的口徑不(bu)考慮關聯(lian)企(qi)業債(zhai)務，這(zhe)是第(di)一個差別(bie)。
根據商(shang)務(wu)部的統計，2023年三(san)季(ji)度，實際利(li)用外商(shang)直接投(tou)資2163億元人(ren)民(min)幣(bi)，以季(ji)均人(ren)民(min)幣(bi)匯(hui)率(lv)中間價(jia)折算約合302億美元，同比下降(jiang)26.6%。
而根據外匯局的統計，Q3季度的外商直接投資是-121億美元，同比-179%（2024年(nian)(nian)2月(yue)18日發布的(de)版(ban)本是-118，3月(yue)29日版(ban)本調增了Q1Q2，調減了Q3的(de)數據。全(quan)年(nian)(nian)來(lai)看，2月(yue)18日版(ban)本FDI全(quan)年(nian)(nian)+330億美元，3月(yue)29日全(quan)年(nian)(nian)+427億美元，這邊(bian)以(yi)最(zui)新版(ban)本數據為(wei)例(li)）。趨勢是(shi)一樣的(de)，但(dan)兩者相差超(chao)400億(yi)美元。
數據來源：中國外匯管理局
400多億(yi)美元的差額來自兩個(ge)部分。一個(ge)是(shi)關聯企業(ye)債務，外(wai)管局(ju)口徑下該項從(cong)2022年三(san)季度(du)開始(shi)出現負值(zhi)，Q3為-171億(yi)美元，Q2為29億(yi)美元，環(huan)比減少(shao)200億(yi)，或許和美債收(shou)益率三(san)季度(du)環(huan)比上升有關聯。
第二個(ge)差別(bie)來(lai)自(zi)股權部(bu)分(fen)。Q3單季(ji)度外管(guan)局和商務部(bu)口徑(jing)(jing)(jing)下，數(shu)據分(fen)別(bie)為51/302，差了251億美元(yuan)。原因是商務部(bu)口徑(jing)(jing)(jing)對(dui)外商投資企業(ye)利潤再投資和撤(che)資的(de)統計也不(bu)如國際收支口徑(jing)(jing)(jing)的(de)統計完整(zheng)和及時。
利潤再投資的減少存在兩種情況——外企盈利水平下降和利潤匯出。
外企的利潤確實下降了，根據國家統計局的統計，2023年上半年，外商投資工業企業利潤累計同比下降12.8%（前三季度累計同比下降10.5%）。
有沒有利(li)潤匯(hui)出(chu)的情(qing)況？也(ye)(ye)有。2023年三(san)季(ji)度，銀行代客涉(she)外收(shou)(shou)付的收(shou)(shou)益和經常轉移項(xiang)下累計支出(chu)982億(yi)美元，同比增(zeng)長15.0%，較2018年至(zhi)2022年季(ji)平均增(zeng)速高出(chu)6.3個百(bai)分點。這個增(zeng)速算不(bu)算正常范圍？我也(ye)(ye)不(bu)知道(dao)。
意思(si)就是，利潤再(zai)投資(zi)在(zai)減(jian)少、撤資(zi)在(zai)增加、而(er)新進來的股權投資(zi)本身也在(zai)減(jian)少。但好在(zai)數(shu)據在(zai)Q4重回正軌了(le)。
FDI的概念解釋完了，說回越南的情況。在近幾年全球主要經濟體FDI都在波動向下的背景下，越南的增長是最穩的。2023年(nian)流入越南(nan)的(de)FDI中，有(you)八成左右(you)來自亞洲國家。外商投資熱(re)度的(de)增長一方面收益(yi)于“果鏈”的(de)轉(zhuan)移，另(ling)一方面則是逆(ni)全球化下資本的(de)流動(dong)放緩，“就(jiu)近”轉(zhuan)移產業(ye)鏈成為首選。
那(nei)么，FDI的增長對越(yue)南的出口影響如何？FDI部(bu)門又在越(yue)南的經濟中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(se)？
先看看越(yue)南整體(ti)經(jing)濟情況。從人均GDP來看，2023年越(yue)南人均GDP是4，284美金，相當(dang)于2009～2010年中國的水平(ping)。
數據來源：世界銀行、Wind
但(dan)從GDP結構來看，兩者區(qu)別還是很大的。
中(zhong)國(guo)的(de)經濟增長更多(duo)是靠自己，而(er)越南則是大(da)進大(da)出的(de)外向型經濟。
數據來源：Wind
越南的(de)出口(kou)(kou)/GDP從20世(shi)紀80年(nian)代末的(de)個位數，一(yi)路上升。2023年(nian)，出口(kou)(kou)占比(bi)達到約94%。出口(kou)(kou)占比(bi)高(gao)也(ye)就意味著(zhu)對(dui)外部政治經(jing)濟環境波動的(de)敏(min)感性高(gao)，外部需求下降導致失業等社會問題的(de)風(feng)險更(geng)大。
不(bu)過出口的(de)大(da)幅提升也改善(shan)越(yue)南的(de)從(cong)1986年(nian)(nian)以來持續了25年(nian)(nian)的(de)貿(mao)易(yi)逆差(cha)(cha)，從(cong)2012年(nian)(nian)開始，越(yue)南實現了穩定的(de)貿(mao)易(yi)順(shun)差(cha)(cha)。
為什么是1986呢？因為在(zai)這(zhe)一年(nian)，經(jing)濟(ji)危(wei)機造成的惡性通脹壓力加(jia)上地(di)方(fang)政府(fu)(fu)推動(dong)，越南在(zai)這(zhe)一年(nian)正式發起了革新(xin)開(kai)放(fang)。計劃經(jing)濟(ji)逐步(bu)轉向市場經(jing)濟(ji)，而進(jin)出(chu)口權利則被下放(fang)到了地(di)方(fang)政府(fu)(fu)。
市場經濟下資源和(he)盈(ying)余的(de)重新分(fen)配，推動了越南的(de)第一(yi)波(bo)出口浪(lang)潮。
回到大進大出(chu)這個(ge)話(hua)題。除了(le)革(ge)新(xin)開放把計劃經濟(ji)廢了(le)，刺激(ji)了(le)出(chu)口。另(ling)一個(ge)推(tui)動出(chu)口的長期關鍵(jian)，就是外商投資。
數據來源：Wind
對外開放(fang)投(tou)資(zi)(zi)(zi)作為(wei)革新開放(fang)的一部(bu)(bu)分，有內(nei)部(bu)(bu)矛盾也(ye)有外部(bu)(bu)因素。1987年(nian)越(yue)南時任(ren)副總(zong)理武文杰拜(bai)訪印尼(ni)后，得(de)出(chu)的結論之一——應該給國外直接投(tou)資(zi)(zi)(zi)創造有利條件。同(tong)年(nian)越(yue)南頒布了(le)《外國在越(yue)南投(tou)資(zi)(zi)(zi)法》，1990～2000十年(nian)間(jian)又經歷了(le)四次修訂、公司(si)法的出(chu)臺和(he)國企股(gu)份(fen)制改革的推進(jin)，越(yue)南才逐漸成為(wei)投(tou)資(zi)(zi)(zi)熱土。2007年(nian)加(jia)入(ru)WTO后，FDI和(he)進(jin)出(chu)口(kou)開啟新一輪增長。
但(dan)是，FDI和(he)(he)(he)出口都沒能(neng)和(he)(he)(he)凈(jing)出口形成正相關關系。也(ye)就是說，本土產能(neng)和(he)(he)(he)外商投資的(de)(de)擴(kuo)張，或許在(zai)凈(jing)出口的(de)(de)絕對值上(shang)做出了更多(duo)的(de)(de)貢獻，但(dan)只是量變。這和(he)(he)(he)分析一(yi)家(jia)(jia)公司是相似的(de)(de)道理(li)，凈(jing)利潤多(duo)了，但(dan)凈(jing)利率(lv)還是那(nei)樣(yang)。說明這家(jia)(jia)公司的(de)(de)盈利模式沒有得(de)到(dao)升(sheng)級，生產效率(lv)、管(guan)理(li)效率(lv)和(he)(he)(he)技術水(shui)平等(deng)等(deng)，還是原來的(de)(de)樣(yang)子。
數據來源：Wind
不(bu)過，以上(shang)都還(huan)只是推斷。FDI增加但(dan)貿易持續赤字(zi)的發(fa)達國家也有不(bu)少。因此還(huan)要(yao)具體看看越(yue)南的出口(kou)和進口(kou)的細分(fen)，以及他(ta)們在(zai)產(chan)業鏈上(shang)的分(fen)工和角色，都是什么(me)。
其實就是三個問題：
誰主導了進出口(kou)，外資還(huan)是本土？
進(jin)出口(kou)的(de)(de)組(zu)成(cheng)，買(mai)賣的(de)(de)都是啥？
